“你白天也耕,晚上也耕,不累呀?”
侯宝山:
“一个村没多少地,耕完再歇。”
又说:
“再说,我爱夜里耕地。”
曹青娥:
“为啥?”
侯宝山:
“白天耕地不好看,夜里大灯照着,才有意思。”
这时加了一句:
“要不你夜里来试试?”
曹青娥:
“夜里我可不敢来,我夜里怕黑。”
侯宝山:
“你要想来,我夜里去接你。”
曹青娥以为是句玩笑,一笑,也没理他。这天半夜,曹青娥已经睡着,听到有人轻声拍后山墙;曹青娥起身,出门,转到墙后,竟是侯宝山。大半夜,他仍戴着一副白手套。曹青娥看看爹娘的后山墙,啐了侯宝山一口:
“你看着不爱说话,胆子倒大。”
侯宝山拉住曹青娥的手,带她走出胡同,绕到村后,一路跑着到了地里。拖拉机正在地头等着,两盏大灯,照出二里远。两人从地这头耕到地那头,又从地那头耕到地这头。四周一片漆黑,拖拉机白天是犁地,现在成了犁黑。前边的黑,像白天身后的泥土一样,在两盏大灯的照射下,翻向两边。虽然黑越犁越多,但犁掉一些,就少一些。曹青娥怕黑,但有大灯在犁黑,旁边又有侯宝山坐着,她看着前方,一言不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