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这样的状态下,我总觉得自己是不真实的,他人是不真实的,世界是不真实的;我们与世界、与自己之间好像隔着一层厚厚的玻璃,尽管看得见,它们却始终存在于一个触不可及的境界。真实,这个抽象的概念,必然引出它的对立面—虚幻。于是当我开始动笔,想表达的主题几乎离不开对世界、对自我、对他者的真实性的猜测。至此,真实已成了我小说创作中的母题,紧接着又从真实中引出了对死的反思。但在这一时期,我对科幻尚未产生兴趣,甚至也从未读过一本科幻小说。真实使我发生改变的,是2018年年末偶然读到的菲利普·迪克的小说:第一本是《仿生人会梦见电子羊吗?》,然后是《尤比克》和《流吧!我的眼泪》—尽管前者的知名度很高,但它并未给我带来冲击。真正打动我的是后两本,在那样的处境下,我感到自己就是乔·奇普,就是杰森·塔夫纳,被一只看不见的大手戏弄,卷入了世界真实性和自我身份认同的漩涡。我爱上了菲利普·迪克,疯狂地,决绝地,像一块海绵势必要吸进滴落的水分一般,在极短的时间内看完了他所有的书。如今,我的书架上收藏了他所有小说,既包括长篇、中短篇,也包括科幻、主流文学作品。值得庆幸的是,我的收藏品还在增加,因为他仍有部分著作尚未引进。我既期待早日能读完他的所有作品的那一天,也害怕那天过后,迪克的小说世界就消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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