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见我们,他这才从那塑料布底下,摸了又摸,掏出一个塑料袋。 交到爸爸手上,说,怕你们来了找不见我,拿好。
说完,便从地上拎起小马扎,摆到修鞋的小车上。 慢慢地推着走了。
父亲一下把住了车头,说,董哥,我送你回去。
老董一愣,使了些力气,拨开父亲的手,说,不体面,不体面。
他摆摆手,说,回吧。 别让孩子冻着了。
我们回到家。 母亲火烧火燎,说,你们这爷儿俩,都不让我省心。 今天天气预报有雨,就不知出去带把伞。
母亲一边给我擦头、换衣服,一边埋怨,说,非要今天去。 这么大的雨,谁还杵在那里,等你们不成。
父亲从怀里掏出那个塑料袋,用毛巾擦了擦上面的水珠。 他解开封口的葱皮绳,一圈圈地拆了。 里面是一个卷好的油纸筒。 打开一层,里面还有一层。
父亲喃喃道,真讲究,都和以往一样。
最后铺开的,是我的奖状。
奖状干干净净的,那块巴掌大的墨迹,奇迹般地消失了。
母亲也惊奇极了。 她拿起那面奖状,迎着灯光,看了又看,说,怎么搞的这是,魔术一样。
桌上放着母亲为父子俩熬的姜汤。 父亲说,桢儿,找个保温桶,把姜汤给我打一桶。
母亲张了张口。 这时候是饭点儿,但她并没有说什么,利索地把姜汤打好了。 又将在街口卤味店刚斩的半只盐水鸭,也用保鲜盒装上,一并给爸爸放在马甲袋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