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有意思的是,事件尚未完全平息之时,王谟在一篇文章中提到此事,语势蜿蜒,深值分辨。他先说:“前几天有一位初到四川的女士,破口大骂四川人,……于是乎激动了四川人的公愤,笔者也有点不平”。进而声明:“兄弟现在也要说一点四川人的坏话,但是却不象某女士的意气用事,吹毛求疵,而是诚心改良川省的几个缺点,切望不要再像对某女士的那样骂我。因为某女士是外省人,似乎像王姬下嫁似的,嫁到了不中她意的四川,这位洋气十足,文明过度的女士,对这不中她意的四川,当然是有一番娇骂。在婆家住久了,……自然不会再骂”。而“兄弟是生于四川,长于四川的真正地道四川人,当然不会骂四川的”。[113]显然,王谟对陈衡哲的观点并不完全否定,但恰在风头上,再来批评四川,也就不能不特意剖白心迹,以免再遭群骂。
王氏显然是有意识地运用“内外之别”的心态,以调动蜀人的同情。不过,他紧接着又做出一个微妙动作,将川人区别为两个社群:“非是原为四川人,惯熟四川的事情,而又在外面住得久的,比较了解外面情形的人,将外面与四川两相比较,不能发现四川人的特别的地方”。换言之,旅外川人对四川问题的认知具有得天独厚的优势,是未曾出过夔门的川人难以比拟的。这里隐藏着一种优越感,但作者的表述又平平无奇,甚至带有一番辩解意味,与前此批评四川时的直言不讳形成了鲜明对比。这虽和那一特殊时段的社会环境有关,但也提醒了我们问题的另外一面:旅外川人和在乡川人仍存在着心理隔阂,而王谟显然是感到这一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