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显然,他的工作受到了影响。他刚把一块空白的画布放在面前,突然那封信上用打字机打的字句就出现了。调色板上的颜料,看上去如同泥泞和鲜血。他不由得想到血浆和溃烂的伤口。在半明半暗的地方放着他的自画像,他看见下巴下面有个领章。“疯了!疯了!”他跺着脚大声叫嚷道,企图把这些杂乱的图像驱赶走。但是他的双手瑟瑟直抖,膝盖下面的地面似乎也在摇晃。他不得不坐下,坐在那个小板凳上缩成一团,直到妻子提醒他该吃午饭了。
几乎每一口饭都能噎住他。仿佛在嗓子眼里,塞着什么苦涩的东西,他每次都想把它咽下去,而它每次都又翻腾上来。他弯着身子无声地坐着,他察觉到妻子在观察他。突然妻子的手轻轻地放在他的手上。
“你怎么了,费迪南?”
他没有回答。
“是不是听到什么坏消息了?”
他使劲地咽了一口唾沫,然后点了点头。
“军方的消息?”
他又点点头。妻子也沉默了。这个沉重的消息突兀地出现在这个房间里,粗大而又沉重,仿佛把一切物什全都挤到一边。它轻手轻脚地贴在刚动过的饭菜上,像一只湿冷的蜗牛,冰凉凉地爬到他们的脖子上,使他们颤抖。他们甚至不敢看彼此,只是弯着腰坐在那里,一声不响。由这个消息形成的重负就这样压在他们无力负担的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