宦夫人道:“我府中使女不下三百余人,你若死了,不过是毡上去得一根毫毛耳。你莫把死来吓我,你若妮心改过,把那些油腔都去尽了,我也另作一样看待你。你若仍前那样装乔,须知我要活活敲死。”即唤老姥姥出来道:“这妮子就拨在你名下,教她刺绣浇花,取名叫做花奴。把她这些旧服色俱换下了另与她刺绣队里衣服穿。”姥姥上前对翠翘道:“花奴姐,谢了奶奶,同到我那里去将息。”
翠翘打得半生不死,听得此言,想道:“死在这里,一发不值钱了。且同姥姥去,看是怎样所在。生不能复冤,死当为厉鬼以报之。”爬向前,磕头道:“多谢奶奶。”那夫人道:“今后要守规矩,少犯定行重责,须要小心。”言罢,起身退入,诸婢皆散。
姥姥叫刺绣的丫头扶着翠翘,转到她的住所,叫值锅的暖酒,冲上些沙糖,把翠翘吃。翠翘道:“我恶心,吃不下。”姥姥道:“此血攻心也,你若不吃下血的酒,必要死。若在这府中死了,比一只鸡、牲口还不如哩。我看你相貌非常,自有出头日子。不知前生做甚冤孽,该到此处受这番磨难。你且安心调养自家身子,这段缘由少不得有个清白时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