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书以布洛赫儿子的一个问题开篇:“爸爸,告诉我,历史有什么用?”面对这个天真却根本的问题,布洛赫效仿苏格拉底,决定“引出他的结论”。最终的答案不仅要为其终身的追求辩护,更需要证明他对西方文明的根本信仰,而其中的根基便是一直与历史保持密切的关系。就在几个月前德国人进入巴黎当日,一名年轻的总参谋部官员脱口而出:“我们要相信历史背叛了我们吗?”②
布洛赫表示,研究历史的第一个原因是历史对想象和智慧的持续追求。作为一名老练、热心的实践者,他不否认历史的诗意成分,即“对陌生之物的巧妙美化”。第二个更重要的原因是,在一个饱受战乱、行将迎接原子或星际爆炸的世界里,历史能明晰人类故事,使之易于理解。诽谤历史之人攻击历史的肤浅和危害。在书中,布洛赫如古希腊师者一般,避开深奥的哲学辩论。他转而提供了自己的工具和方法。如此便成就了本书副标题——也是更为人知的标题:《历史学家的技艺》(Métier d'historien)。布洛赫让读者决定历史的用处。本书甫一开篇,他便承认,历史仍是一门“年轻”的学科,它与当代物理学一样,缺乏永恒的规律。他的结论令他背离了“羞怯的”老师瑟诺博斯(“自我提问永远有益,回答问题则危险万分”)①,也将他置于一切人为决定论的对立面,包括涂尔干的社会学。对于布洛赫来说,抓住这一机会,运用自己的智慧、胆识和高度的责任心,去应对爱因斯坦式不确定世界的挑战和危险,无疑就是他为这门技艺作出的关键贡献。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