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试着让自己去想正在进行的枪战或许不是一件多么可怕的事情,她想到,那么大的枪声或许只是巴勃罗和那几个新来的人,以及比拉尔和其他几个自己人在共同开枪的缘故,所以,她大可不必担心,也没有必要惊慌失措,她必须信任罗伯托,而他又是那样地值得信赖。但是,她却很难做到这一点。所有来自树林下面的战斗中的声响,可怕地让她透不过气来,那声音是那么地响亮,既有清脆的、接连不断的枪声,又有此起彼伏的手榴弹爆炸的声音,一切都太过可怕了。
之后,她听到了比拉尔的大嗓门从下面远处的山坡上传了过来,比拉尔骂着难听的粗话,她不能完全听懂,于是她想,天主啊,不要,千万不要。他正处在危险之中,不要再这样骂他啦。你可千万别去得罪任何一个人,也千万不要去冒险啊!你不要惹别人发火啊!
这时,她由不得自己地开始为英国人祷告了起来,就像以前在学校里的那样,她尽可能快速地念着祷文,同时用左手记着数,她把那两段祷文翻来覆去地念了好几十遍。之后,她听到桥被炸的巨大声响,有一匹马儿被这声响吓得竖起了身子,马头猛然一甩,一下子就把拴着它的绳子拽断了,转身就往树林深处跑去。当玛丽亚最终把它牵回来的时候,那匹马还在战栗着,浑身上下一直哆嗦个不停,胸脯上被汗水浸地湿漉漉的,背上的马鞍在身体的一边耷拉着。她牵着马从树林深处走回来的时候,听到了下面在打枪,她心想,我再也忍受不住了。我什么情况都不知道,简直快要活不下去了。我无法呼吸了,嘴里又干又渴,还很害怕。我什么办法都没有。马儿们也被吓坏了,要不是因为这匹马儿在跑的时候,马鞍撞到了树上,马镫被它的脚勾住了,要不是这样的话,我就没法儿把它牵回来啦。现在,我要把马鞍放回到马背上去。啊,仁慈的天主啊,我什么情况都不知道,我快要忍受不住啦。我只希望他能够平平安安,我的全部身心此时都在桥上。共和国和我们必须打赢这场仗完全是两码事。但是,仁慈而亲爱的圣母啊,只要您能保佑他平安归来,让我干什么都行。因为我的心已经我不在我自己身上啦,我已经不是自己一个人了。我的心始终都和他在一起。求求您看在我的份儿上,保佑他平安无事吧,因为只有这样,我才能够再次成为我自己。往后,我会凡事都听您的吩咐,但是他不会在乎这些的。这样做也不会与共和国相违背的。啊,亲爱儿仁慈的圣母啊,请您宽恕我吧,因为我现在已经心乱如麻。我的心已经乱得不成个样子了。如果您能保佑他平安无事的话,我愿意处处行善积德。我会事事都遵从您和他的吩咐。只要有了您和他,我愿意去干任何的事情。但是,像现在这样完全无法知道下面的情况,可真让我受不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