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只觉得胸间一口气弊着,若不发泄便要将胸腔胀破,手脚的挣扎便变成了毫无章法的痛殴。
幽暗的车厢里,他却也不闪避我的拳脚,直待我手足无力,才将我双手握紧,喑声问道:“可出了气了?”
受困多日,我惊惧恨怒,犹疑不安都曾有过,只是不曾觉得委屈——只因委屈这样的感情,唯有在亲友面前才能生起。然而在这一刻,心间除了痛恨愤怒之外,竟有无穷的委屈。
心中的这股气,岂是这几记拳脚便能散出来的?
“你给我滚!”
你若无情,最初就不该去见羌良人;你若有心,这些天就不该置我于不顾。
“云迟,我不是……”
“做便做了,休在我面前提个‘不’字!”
我厉喝一声,生生将涌到眼里的水气屏住,牙关不听使唤的打着战,哽咽之声在喉头几度欲倾泻而出,又被我硬吞回去。
手臂被人握着的地方一紧,芳馥扑面,兰香盈鼻,被人拥了满怀,耳边却听到一声沉涩的低叹:“你若想哭,便哭出来吧!”
我即便想哭,也断不会在他面前哭出来。这份狼狈,展露于任何人面前都可以,只不能落入他的眼里。唯有在他面前,我才分外的倔强,格外的矜持,不能容他有丝毫看轻,更不能容他怜悯同情。
我用他的肩膀将唇齿的颤抖定住,握紧双手,用指甲扎入掌心的痛楚镇定心神,将满口的苦涩尽数咽了下去,慢慢地说:“我不想哭,我不想为一个有杀我之心的人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