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殡的时候雨停了,云层厚重,没有太阳。墓穴是临时选的,找了个山清水秀的地方暂且让他落脚,等日后寻了机会再行迁葬。
回来比去时快得多,日夜兼程,只用了一半时间便到了长安。踏进皇城头一件事就听说太子和天后闹翻了,武后为了让弘死心,并没有刻意隐瞒扑杀贺兰的消息。太子闻讯悲愤交加,政务是不管了,自己关在东宫,连着两天粒米未进。李弘自小身子孱弱,这回伤筋动骨,很快便卧床不起了。
容与和冯河入麟德殿见天后,武后坐在帘子后头,听他描述经过,沉默良久方道:“可怜我姐姐,半点骨血都没留下。一个枉死,一个该死,怪得了谁?”
那个尖利单寒的喉咙,泄露了一颗被权势腐蚀的心。这样冠冕堂皇的人,的确适合坐在那把交椅上。容与面上澹宁,垂眼道是。珠帘后出来个内侍,他示意冯河把匣子呈上去,便在一旁静静待命。
隐约听见木匣开盖的声音,这样的天气没有冰渥着,不知道那只耳朵成了什么样。也许腐烂了,也许还生了蛆虫,天后这等胆色,叫须眉汗颜。
许是查验确定了,武后换了个略微轻快的声气,“你前头关押兆奚,这件事我便不予追究了,想必你有你的道理。我知道你和太子有些交情,重情义固然可贵,审慎却也是要紧的。你加官以来我一直看在眼里,也颇器重你、信得过你。你是稳当人,我瞧比那些只会耍嘴皮子功夫的强得多,可不要叫我失望方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