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楼到一楼的楼梯,拐成两节。楼梯护栏,用水泥砌成,厚重敦实。胆大的小孩子下楼,就骑着那下半节护栏滑下去。护栏的表面,被磨得光滑锃亮。现在没人和他抢护栏,他却恹恹的,爬了上去,又翻了下来。从口袋里摸出一颗糖,剥开,塞进嘴里。先是含在唇齿之间,把糖纸放在护栏上抚摸平整,对叠一下,小心翼翼装进口袋,这才用舌头把整块糖裹挟进去。那种振奋的甜,迅速溢满他的口腔。唉,随他们吧!
到楼外转了一圈,四顾茫然,又踅回身来,站在楼梯下面,望着楼梯口,猜想里面此刻的情景。隐约能听到楼上传来的与他们有关的那种喧闹,知道自己还不能回去。
一只苍蝇始终缭绕在他脸上,不屈不挠,拍也拍不住,轰也轰不走。
电厂特有的下班汽笛声轰鸣起来。不一会儿,就有身着蓝色劳动服的工人三三两两从楼外进来。羞愧仍旧没有消失,肖志强怕见人,却不知该到哪里去。正在这时,他看见几个小孩从楼上跑下来,每个人手里都举着一两颗糖,有的还在迫不及待剥糖纸。他舒一口气,那里告一段落了。回去,果然这样,盘子里的糖,已经空了。另一只盘子,花生瓜子也只稀稀拉拉剩了几颗。
王会军放学回来,屋子里的人基本走空了。临窗两支单人床并成的大床上,摆放着一些赠送的礼品,毛巾、床单、脸盆,暖水瓶之类的,都鲜艳,喜兴。方桂兰打开屋子里唯一的用于支撑案板的小柜子,从里面拿出几颗糖来,数了数,对着王振寒的面,分给他三颗,王会军四颗。肖志强完全接受这个分配。现在,他的口袋还有两颗,加上这三颗,一共五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