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他一步踏进院里大声嚷道:“真是血口喷人呀!我留着头发搞战备,竟说我胡搞。我要写大字报反击!”说着径直走向西屋,找出嗣父当年用的文房四宝,一边磨墨,一边让儿子到代销店里买来大张白纸。然后他写出一张义正辞严的大字报,在天黑前贴到了大队办公室门口。
吃完饭,油饼老汉骂骂咧咧地来了。起初不知他骂谁,坐下后才听清他是骂儿子许合印。他挥着独臂向许景行讲,他真要叫他那狗日的儿子气死了,五八年就是看他饿得吱吱叫,自己才从食堂里往家带饼子,结果犯了严重错误带了一辈子都洗不掉的污点。没想到把这块熊养大了,他现在倒成了疯狗,见谁咬谁。老汉激昂地道:合印这么伤害正春叔,伤害你跟二妮,我这张老脸没处搁了,也坚决不能再忍受了,我也要造反!许景行问他造谁的反,老汉说造儿子的反。他也要成立红卫兵组织,专门跟许合印对着干!说到这里,油饼老汉跳着脚道:“他是金镶边的贫雇农?他老子更是!甭忘了他是我甩出来的!要知道他如今这么不着调,当年我干脆把他甩到南墙上喂苍蝇,不叫他投胎为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