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觉得和父亲会永远这么走下去。记忆如此清晰,她既不哀愁,也无遗憾。
老樊挤了上来,跟父亲热闹地说起了话。
她放慢步伐,慢慢地,就只剩她自己了。
后天,她将回到讲台上,开始第三单元第一课“追寻美术家的视线”。而此刻,在莫斯科的野草、泥土和气息里,她的眼睛吸入微小之物的颜色,待它们沉淀为单色的颗粒。
【作者简介】郭爽,一九八四年生。出版《正午时踏光焰》《我愿意学习发抖》。曾获山花双年奖·新人奖、西湖·中国新锐文学奖、诚品阅读职人大赏·年度最期待作家奖等奖项。
澳大利亚舅舅
◎ 杨方
一九七九年冬天,我们的妈苏梅兰女士裹着一股西伯利亚寒流,鼻尖红红地推开家门,告诉我们一个令人吃惊的消息:大舅舅一家要移民到澳大利亚去了。
我们看着苏梅兰的鼻子,鼻尖又红又亮,估计冻结冰了,我们担心鼻子在热屋子里会化掉。外面实在太冷了,一场封门的大雪后,西伯利亚冷空气就一直在伊犁河谷徘徊不去,气温降到有史以来最低。学校放假,公交车停开———不停开不行,水箱全冻爆了。人们窝在屋子里哪儿也去不了。苏梅兰憋得慌,跑羊毛胡同东头的曹大娘家要花花菜去了。曹大娘是锡伯族人,腌制的花花菜,红黄绿白多种颜色的蔬菜混杂,看着都诱人。我们吃了好多天的洋芋蛋和白菜粉条,白菜粉条连醋都舍不得加。我们中了煤烟毒,得用所剩不多的醋来解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