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一学年,他交结一般艺术家,新闻记者和他们的情妇,比往年又多花了一万法郎。
最近他有封教人挂念的信写给父亲,谈到一门亲事,要求他支持;大概为了这个缘故,车行老板才在桥上老等;但米诺莱–勒佛罗太太,一边为庆贺胜利归来的法学士忙着端整丰盛的饭菜,一边也打发丈夫到路口上来接,还吩咐他看不见驿车,就该骑着马迎上去。这独养儿子搭的班车,平时清早五点就到纳摩的,此刻却已经敲了九点!怎么会这样脱班的?是不是翻了车?但羡来不要送了命吧?还是只断了一条腿呢?
三下响鞭的声音,像排枪似的破空而至,马夫们的大红背心远远的出现了,十匹马都嘶叫起来。老板脱下帽子挥舞,人家看见他了。一个坐骑最好的马夫,带着两匹驾双轮车的灰色花马,把马一夹,超出了五匹驾驿车的肥马和三匹驾四轮车的马,直奔到老板面前。
“你有没有看见杜格兰?”
大路上的客车都有些怪名字:什么加耶,杜格兰(那是纳摩与巴黎之间的班车),大公司等等。一切新开车行的车都被称为抢生意的!勒公德经营的时代,他的车都被称为公德斯。——“加耶没追上公德斯,可是大公司把公德斯丢得老远了!”——“法兰西(法兰西运输行的简称)给加耶和大公司比下去了。”倘若马夫乱砸东西,连酒也不要喝,你不妨向领班的打听一下,他会仰着头,眼睛望着远处,回答你:“抢生意的跑在前面去了!”那时马夫会把话接过去:“混蛋,他简直不让客人打尖!”领班的却说:“喝,客人,他们会有客人吗?你把包里涅狠狠的抽几下就是了!”包里涅是一切劣马的总称。马夫和领班的在车顶上嘻嘻哈哈谈的无非是这一套。法国有多少种行业,就有多少种行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