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玚皱眉:“柳溪应当只有一千余户,八千余人,剩下的……”话没说完,她就明白过来了:“隐户!”
一个新立的小小的柳溪县,居然三成人口都是隐户!
前朝末年,百姓为避租赋徭役,往往逃亡他乡。此风最盛时,乡里十户甚至仅存一二,处处都民不聊生。
但大梁开国后,多年间一直减税赋、免苦役,二十年过去,如今天下应当早已少有隐户存在,为何偏偏这地偏人少的柳溪县成了个例外?
李松君看清周玚面上渐渐恍然而愈发凝重的神情,忽然站定,躬身深深一揖到地:“公主,我父本是柳溪县丞,百姓迁入柳溪、户籍造册时他便察觉不对,也曾上禀县令郑槿,建言将那些不知为何汇拢而来的逃户与山民统统赋予户籍,以便其扎根此地、繁衍生息。但此建言却被郑槿一口否决,我父……他畏于上官威势,又收了封口钱财,故而……”
周玚虽地位尊崇,却也深知官大一级压死人的道理,低头看看李松君,只道:“人非圣贤。”
李松君眼圈一红:“多谢公主!”
可就在这时,容祈却蓦地开口:“李主簿所言未免避重就轻了。”
李松君后背僵住,脸色也有些难看。
周玚:“哦?”
容祈淡淡道:“万余百姓,孩童所占远不足一成,岂非奇事?敢问剩下的是老者,是妇人,又或是——无家无室的青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