土尔吉收好调令,说:“贡布阿哥,”他加重语气叫了他一声阿哥,强调他还是自己的阿哥,“在寺庙的时候,跟着师父学了一些医术正好能派上用途,人各有志,等打完仗,我们还一起回到家乡,一起来的还一起回去,像你说的一双筷子是不会分离的。阿哥,你保重,泽仁洛加(祝长命百岁)。”离开贡布时土尔吉心里冰凉凉的,而且突然冒出种不祥的预感,老觉得这次离开就是永远地离开了,后来他曾为这种不祥的预感暗自咒骂自己是魔鬼的代言人。
“你,你还真走了!”贡布结巴着若有所失地大声吼道,但他深知那天对着土尔吉竖小指啐唾沫是最大的挑衅和不敬,这一动作在藏地那是要引起械斗和仇杀的。后来土尔吉在战场上用救死扶伤无所畏惧的勇士般的惊人表现证明自己后,让贡布羞愧失礼。突然少了用藏话聊天的伙伴,贡布同其他战友聊天总觉得节奏上要慢半拍,甚至感到差异过大,交谈总是深入不进去。彼此间除了客气外,交心的话被各自对“生老病死,爱恨情仇”不一样的理解所阻碍而难以顺畅沟通,即便沟通起来也总要相互说一大堆各自的常识做背景或铺垫,这样一来双方都觉得麻烦,因此,大部分时间双方都有一种相敬如宾的感觉。贡布突然感到生活就像误入了自己从来不熟悉的地方一样,孤独不知不觉伴随着自己,土尔吉过去带给他的快乐消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