郁冬冬做完勤杂工的活儿,匆匆离开医院准备找穆楠生,为争取时间,她打辆出租车。开出不远,她便发现有一辆夏利车尾随。跟踪?她想到了这一点。
“左转弯。”她令司机。
“不行,单行线。”司机不肯。
“听见没,左转弯。”她的语气不可违拗。
“交警要扣驾照……”司机说,“真的不行。”
“出任何事我负责。”郁冬冬从便装衣服里掏出警官证,亮在司机面前,说:“我在执行任务,请你配合。”
三
北大西洋宾馆普通房间响起卞二懵抽噎般的呼噜前两个小时,他们谈话的主题应是张主任、女知青谭韶芬,很快一个人物便加入故事中来;张金彪。他的进入,使故事的内容平淡曲折、复杂。
事实上,这个故事的构成,至始至终就有张金彪,只是那时候他开始作为陪衬,明线描述他的父亲。诚然,被村人称为土皇帝的张主任,的确权力至高无尚,没人怀疑过他的权力,在不足千口人的卞家窝棚,从古到今,或者说从辟屯建村以来,数上数的人物有两个,一个是伪满洲国乱巴地时期的匪首,行内称大拒的报号老北风的卞敬斋,即与刑警住北大西洋宾馆的讲述者的二大爷。
关于这个匪首枭雄的传奇的人生,在村子老辈人心中昂扬了许多年,人们总是怀着畏惧和几丝羡慕的心情去回忆他,讲述他,杀杀砍砍的豪横经历随着社会制度的变迁,渐渐被历史烟尘所湮没,留下永久痕迹,便是卞家窝棚这个村名,(文革期间更名为向阳屯),再后来,后又叫起卞家窝棚。至于窝棚一词,后人没有谁去考查它的本意与来历,叫什么都无所谓。张主任有其大名,没人叫,张主任成为小村的人物和统治者。譬如,某位聪明的农民家的猪偷吃了集体的庄稼,向看护庄稼的人说是张主任家的猪,就可免遭民兵(基干民兵)的惩罚。还有村妇们在一起,议论起张主任,评价他的部件时竟兴奋不已,使用的村言形象而生动;他的榔头如铡刀钉。那钉以坚硬著称。当然并非这些村妇都亲历过,或领教、体验后的概括,但毕竟有人亲眼所见,一传十,十传百地在女人圈里传扬。张主任的形象被定格:一个见女人就迈不动腿的主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