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女们先是怀疑陈厨子的脑壳有问题,软磨硬缠把他送进医院,等到各项检查出来,发现他是正常的之后,责难就开始了。问他为什么要那么做?为什么不打电话告诉他们?考没考虑他们做子女的感受……陈厨子始终沉默。那阵子好多人都在责难陈厨子,尤其是那些在他那里吃过饭菜的人,说陈厨子这么做不光是在糟蹋死人,也在糟蹋活人,因为一想起那场景来,就忍不住发呕。
饭铺子是不可能再继续开了,谁还敢来吃呢?他想给儿女们做顿饭,都劝他歇着,陈厨子晓得,他们不是心疼他,而是嫌弃他。几个孙儿孙女听说了那事后,都不肯往他身边去,说他身上有味儿,没待几天,就哭着喊着离开了。
“你当时咋想的呢?”有时候儿女们冷不丁就会问这么一句。
“你们懂啥?”陈厨子气呼呼地瞪着他们。
还是街坊邻居们懂他,胖婆送来新做的茵陈蒿儿粑粑,他一口气吃了五个。丁酒罐邀约他喝酒,他一杯接一杯。大茶壶搞坐唱的时候喊他打堂鼓,他就跟着小鼓的点儿认真敲……子女们又要走了,邻居们看着他们,说你们咋个不再陪陪你们爹呢?建东说我说了接他去上海,他不肯,多半是舍不得你们。建西说我倒是非常想接他去东北,他哪里适应那里气候呢?再说我妈在这里呢。建南眼泪汪汪地说,有你们呢,过阵子我再回来看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