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自己的根基都拔掉是件容易的事情吗?就没有一个人值得你怀念吗?我能想象得出,这么多年来,你一直渴望回到家乡,而真当这一刻到来的时候,你的脑子会觉得像是挨了当头一棒似的。”
“我很高兴能抽身离开。我受够了,再也不想看到那个国家,或是那里的任何一个人。”
一两个早起的乘客走上甲板,哈姆林太太想起自己还衣冠不整,就下到船舱里去了。
以后两天,她几乎没有见过加拉格尔先生,而加拉格尔先生也一直待在吸烟室里。因为罢工,轮船没有停靠科伦坡,而乘客们也开始享受这段印度洋上的愉快旅程。他们玩起甲板游戏,互相品头论足、打情骂俏。圣诞节即将来临,这给他们提供了打发时间的主题,有人建议可以在圣诞节举办一个化装舞会,女士们甚至着手准备各自的服装。一等舱的乘客召集会议,决定是否让二等舱的乘客也参加舞会,虽然天气热得要命,大家讨论得还是很热烈。女士们认为这只会让二等舱的乘客感觉不安。可以想见,在圣诞节那天,他们肯定会喝过量的酒,紧接着就会弄出些不愉快的事来。每一个发言的人都声称他们根本没有等级差别的想法,谁也不会那么势利,认为一等舱和二等舱的人有什么大不了的差别,可是他们也觉得不应该把二等舱的人放在错误的位置,那才是较为友善的做法。让他们在二等舱里举办他们自己的舞会,那样会让他们感觉更加自在。另一方面,大家都无意去伤害他人的感情,当然了,现如今都在讲民主(这是回应一位中国传教士的夫人,她说她乘坐铁行公司的轮船已经三十五年了,还从未听说过有人邀请二等舱的乘客来参加一等舱的会客厅里举办的舞会),即使他们并不感到愉快,他们还是很想来参加的。眼看着很快就要投票了,加拉格尔先生必须很不情愿地从牌桌前退出,因为领事要征求他的意见。二等舱有他的一个种植园的雇工,这次他带他一起回家。他从沙发椅上立起他庞大的身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