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把装钱的信封放在桌上,本想客气两句就走,但她却死活不依,非要让我喝壶茶。她摸到厨房去烧水的时候,我便只好歪在塌陷的布面沙发里,打量这间兼做客厅和卧室的房间。像所有独居的老年人一样,安小男他妈在屋里摆满了杂七杂八的破烂儿,床脚的夹缝里居然塞着一台竹制的老式婴儿车,难道她正期待着用它给安小男看孩子吗?而在一只矮柜上方的白灰墙上,我看到了密密麻麻地悬挂着的奖状和照片。
49“你是有出息的人,能拍电视……”安小男他妈的声音从满是中药味儿的厨房传来。
“安小男更不赖,挣的都是美元了。”我敷衍着她,起身踱到那扇墙边端详。
红底黄边儿的奖状自然都是安小男获得的,来自五花八门的数学和物理竞赛;照片则是他们一家人在过往的不同时期拍摄的,在昏黄的灯光下具有浓郁的复古意味。有两张八寸的合影吸引了我的注意,照片的主角是一位四十上下的男人,穿着笔挺的西装,戴着一副金边眼镜,长相也很精神。他不是在主席台上领奖,就是正向某位年迈的大人物进行讲解,俨然是那个时代报纸上频繁报道的“青年改革家”或“科技标兵”什么的。这人无疑是安小男他爸。在另一张生活照里,他正在给儿子过生日,父子俩一人捧着一块奶油蛋糕,满嘴白胡子明媚地笑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