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一次,钱根太到工厂找到父亲要几根锯条几张砂纸,这对父亲来说不是什么大事。因为父亲帮这么点小忙,再到农忙时,他自告奋勇来给我家帮忙。
中午吃饭时,又谈到生产队时候的事。那时因为父亲在外地工作,我家属于“投资户”,母亲一个人去地里劳作,同样一个人,却只能算半个工分,所以我家一直欠队里的,粮食不够吃,很是艰难。根太就和父亲感慨,那时咱两家关系能处这么好就好了,咱照顾一下还不是轻而易举?
这并非虚妄,那时根太是生产队队长,有这个权力。
后来大国做了根太的女婿后,爷儿俩经常一起过来给我们帮忙。
记得一次推碾子加工面粉,我和母亲吭哧吭哧慢悠悠地转圈圈,大国正好路过看到了,二话不说就把手搭在碾杆上,碾子瞬间转动得无比轻松,真是一把好力气!
我上初中后,母亲终于心遂所愿,随父亲住进了工厂,只是还种着庄稼,需在农忙时回去。根太照样来帮忙,不过那时大国已经进去了,他一下子老了许多,两鬓斑白。谈及往事,父亲母亲总是安慰他一番,劝他朝前看。他是个不遮掩的人,丁点快乐也能让他的面容大放异彩,比如探监闻听大国又要减刑了等等。他总是掐着指头算大国再过多少年就回来了——在我们看来,那是很长的一个时间段,简直算得上遥遥无期。我们既为他发愁,又替他高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