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离开后,我仍旧坐在原来的折凳上抽着烟。那时,我怔怔地想着先生,总觉得在哪儿见过他,但无论如何也想不出个所以然来。
那时的我,与其说是闲散逍遥,倒不如说是苦闷无聊。于是,在第二天,估摸着能遇到先生的时间,我特意去了饮茶屋。屋内没有看到洋人的身影,而只有戴着草帽的先生一个人独自前来。先生摘下眼镜放到柜台上,然后马上用头巾包住头部,飞快地向海边走去。与昨天一样,他穿过喧闹的海水浴人群,一个人游起来。这一刻,我忽然产生出某种冲动,想从后面追上先生。于是,我便不顾四周飞溅的水花,走到相当深的地方,然后向着先生游去。先生则和昨日不同,正在以一种弧线形的奇异角度向岸边游回来。这样一来,我便没能追上先生。上岸后,我甩着自己垂着水滴的手臂刚一进入饮茶屋,就看到先生已经穿戴整齐,和我迎面走过,离开了茶室。
三
第二天,我又在同一时间来到海边,看到了先生。第三天也是如此。虽说是天天碰面,但两个人之间还没有出现说话或者互致问候的机会,而且先生看起来也不太擅长交际。尽管环境嘈杂,他还总是一副毫不在意的样子,在每天固定的时间段中悄然来去。最初一道而来的洋人,不久便不见踪迹,只剩先生一个人了。
有一次,先生像往常一样,快速地从海上游回来。在他刚要穿上放在老地方的浴衣时,忽然发现浴衣上沾了很多沙子。先生转过身体,将浴衣抖落了两三次,希望将沙子抖掉。这时,他放在和服下的眼镜从地板的缝隙中掉了下去。先生将白底蓝花纹衣服上的腰带系好后,才发现眼镜找不到了,于是赶紧四处寻找。我马上低下头,探头伸手将眼镜捡起来。先生一面表示感谢,一面从我手中取回眼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