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实上就是肺结核病。之所以被称为“社会病”,大概因为那时国家刚刚攻克了肺结核的治疗难关,得到了极广泛的重视和宣扬。这种“光荣”的“社会病”,一直消耗着廖崇文的体质,病病歪歪一辈子,勉强给顾智慧带来一个儿子,五十岁刚过一点,廖崇文抱着他的“社会病”光荣地再见了。“那个骗子”,顾智慧总是这么开始回忆的。令她更生气的,是“那个骗子”给她留下个没用的儿子,赚不到钱,结婚生子后依旧住在她家里,又是个老婆奴,媳妇的那个架势,迟早是要把顾智慧挤出自己的家。这个苗头不是没有,跟左丽娟在一起久了,她越发不想回家,生气的时候会捡几件换洗衣服,住到左丽娟家里去,就像回娘家般理直气壮。
“刘同志死的时候,我才见到他瘦下来的样子,更加不好看。”跟顾智慧不同,左丽娟不生气也不悲伤,对眼下这些越发难消磨的日子她似乎看不见,她兴致勃勃地吃饭穿衣,脸是六十岁的脸,但衣着却一点不输那些每天上班的女人,就算出门买根葱,都要花上十分钟搭配衣服,好像街上的人都是一面镜子,一不留神能照见自己的邋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