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进农具仓库,我叫了声“妈”,母亲表情淡然,并不问及我读大学的事情,只是问我渴不渴。我想起母亲曾经喝盐水吃窝头收割高粱,她应该拥有祥和安康的生活。
母亲收起农具账簿,主动跟我聊天说小学时我叫小神童,中学时我叫大神童,不知现在应该叫什么。我说现在叫大学生。
“真好啊,你也能读大学了,一定记住这是国家恩惠,”母亲似有几分感慨,“你那桩心事妈妈知道,可是母子之间不便谈论那种话题,你要是女儿就好说了。”
我表示理解妈妈的苦衷,告诉她我给惠生表哥写了信。她摇头说出事那年惠生才两岁多,如今澄清身世确认身份成了工人阶级,他对往事不会津津乐道了,毕竟他母亲去过宪兵司令家里,这不是值得反复讲述的故事。
我感到母亲心明如镜,一眼望穿世事。既然她从容面对往事,我便捷直问道:“您的意思是说已经没有值得告诉我的事情了? ”
“不是妈妈不告诉你,这些年我写下些许文字,就算是对自己青春岁月的记载吧。有些文字将来我会给你看的。你研究历史能够理解我的情感吧? 比如那时我固执地认为田文佐不会死的,可是他已经被活埋了……”
我脑海里倏地掀起小朵浪花,然而这种问题我怎能直接询问母亲呢? 于是采取迂回战术说道:“二姨年轻貌美嫁给田文佐,他们夫妻间有爱情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