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此,我只管把家里的钱和东西拿出来,这叫妈妈和您感到伤心,而我自己也并不感到快乐。我之所以计划搞出版事业,完全是为了装饰门面,其实一点也不想认真去做。即使真心想做,对一个根本不敢受人请客的人来说,怎么也不会赚钱的,尽管我很愚蠢,这一点还是清楚的。
姐姐。
我们已经穷了。我本来想活着的时候款待别人,不料不靠别人款待便活不下去。
姐姐。
那么我为什么一定要活下去呢?已经没有希望了。我决定死。我有一种药可以死得不痛苦,是在当兵的时候弄到手的。
姐姐是个漂亮贤慧的人(我一直以有这样漂亮的母亲和姐姐而感到自豪),因此我对姐姐的事并不担心。我甚至连担心的资格都没有,正如盗贼关怀受害者只会叫人觉得脸红。我想,姐姐准会结婚,生孩子,并依靠丈夫活下去吧。
姐姐。
我有一个秘密。
很久以来我一直把它藏在心里。即使在战场上我也一味想她,不时梦见她,醒来之后不知多少次想哭哩。
无论对谁,即使嘴巴烂了我也不敢说出她的名字来。我想到现在要死了,至少向姐姐讲讲清楚吧,可还是害怕得不能说出那个名字。
然而我如果把它作为绝对秘密藏在心里,始终不告诉任何人就死去,那么在我的身子火葬时,内心将会留下一股腥膻的气味,我感到非常不安,因此我准备像虚构那样模模糊糊、转弯抹角地讲给姐姐一个人听。虽说是虚构,姐姐听了一定马上就明白她是谁。因为说是虚构,也不过是用假名把真名掩饰一下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