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连由此想到瑞那夫人。他什么都不信的脾气,只有经过比较,才肯接受;这时,回想起瑞那夫人的种种,他感动得心都软了。这种心情,在看了丐民收容所所长的房子之后,更加强烈。主人领他参观居室,一切陈设都是上等的,簇新的,还把每件家具的价钱报给他听。但于连觉得其中有某种不光彩的东西,嗅到财路不正的气味。府里所有的人,包括仆人在内,都显得壁垒森严,一致对付外人的轻蔑。
警官、税务官、征税人和其他两三位公职人员,各携夫人到来。随后,又来了几位有钱的自由党人。听差来禀报,宴席已摆好。于连早已觉得不痛快了,这时不免要想,餐厅的隔壁就是收容来的贫民孤儿,也许正是克扣了他们的肉食,才置办起这些恶俗不堪的奢华物品,借以炫耀显摆。
“他们这时或许正在挨饿。”于连暗想道。他喉咙发紧,觉得食不下咽,几乎说不出话来。过了一刻钟,情况更糟了,断断续续传来几句民间小调;应当承认,词儿有点儿下流,是个关禁闭的穷鬼唱的。瓦勒诺先生瞪了当差一眼,那穿号衣的当差马上退出,一会儿哼小曲的声音就停了。这时,一名侍役给于连在一只绿色玻璃杯里斟上莱茵葡萄酒;瓦勒诺夫人特别提醒说,这酒值到九法郎一瓶,还是产地的价格呢。于连举着绿酒杯,对瓦勒诺先生说:“那下流的小曲倒不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