儿子额前的“川”字愁成了一条河。
几天前,日头火一样,把光秃秃的大楼烤得像爆米花的炉子。壮大爷要出去转转。儿子阻拦说,日头太晒,屋里吹空调,多凉快啊!
我老农一个,日日晒日头,还怕日头?老爷子咚咚就下了楼。
黑布鞋刚踩上水泥路面,壮大爷心里就咕哝了:好个地,全焐在水泥板下了——人啊,未得地气养,唉——夏日午后的小区好静,偶有一两行人,也是走得快快地急急地,脚不沾地似的,脑袋往前冲,恨不得要一头钻进什么东西里头去的样子。老人家觉得这些人怪怪的,跟乡下人不一样。乡下人走路,或挑着担,或扛着锄,或拎着刀,即使空甩着双手,也是一个脚窝一个脚窝的,结结实实的。脚下是野草小路,身边有清溪、稻田、竹林、青山……还有牛,还有鸡鸭鹅,还有狗……壮大爷摇头叹息着,想起很多以前并不曾留意的事物。那些家禽家畜常在路上窜来窜去,斗来斗去的,叽叽咕咕的,他还嫌吵呢,还嫌阻手阻脚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