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便士半,”老板说,“可以买一杯货真价实的斯丹宁啤酒。”
“好吧,”我掏出钱说,“那就请给我来一杯货真价实的斯丹宁啤酒,泡沫要多点儿。”
老板隔着柜台把我从头到脚打量了一遍,脸上浮现出古怪的微笑。他没有倒酒,却扭头朝屏风后面的太太说了些什么。老板娘从屏风后面走出来,手里还拿着针线活儿,同他一起打量我。我们三人站在那里的画面此刻又浮现在我眼前。老板只穿着衬衫,未穿外衣,靠在柜台的窗框上;老板娘从柜台的半截小门上方瞧着我;我则站在柜台外边,不知所措地仰脸看着他们。他们问了我许多问题,比如我叫什么名字,几岁了,住哪里,做什么工作,怎样到这里来的。为了不牵连到什么人,对所有这些问题,我的回答恐怕都是编造的。他们给了我麦芽啤酒,但我怀疑那并不是货真价实的斯丹宁啤酒。老板娘打开柜台的半截小门,弯下腰,把酒钱还给我,还半是赞赏半是同情地吻了我一下。但我相信,那一吻饱含着女性的温柔和善良。
我知道,我没有在不知不觉中夸大自己经济上的拮据或生活上的艰难。我记得,不管什么时候,只要昆尼恩先生给我一先令,我就会拿它买午餐或茶点。我记得,我是个衣衫褴褛的小孩,跟普通大人和孩子一块儿从早干到晚。我记得,我饥肠辘辘地在街上游荡。我知道,若不是上帝怜悯,就凭我受到的那点儿照顾,我很容易就会变成小强盗、小流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