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是以跨越生的门槛,开启死亡的大门来完成自己儒家忠烈人格的塑造的。他不像帝国大部分虚伪的官僚那般将儒家说教当成进入仕途的敲门砖,敲开这扇大门后攫取的是权力和财富,外加美色和声望。他是真君子,对名利地位不是看得很重,仿佛追求在有意无意之间,因而不计功利得失,人生就显得豁达通透和敞亮,因为他实在不需要去看别人脸色取悦于任何人,包括九五之尊的皇帝。
他只遵循内心的良知和认准的人生信条,因为他在朝野威望素著是自然人格的延伸,不必再加色彩的人为点染。再加上他俊朗的外表,白皙的肌肤,修长的身材,就很像是《世说新语》中晋国大司马山涛形容嵇康那般“其挺立,岩岩若孤松之独立;其醉也,傀俄若玉山之将崩”,即是外表遗世高蹈超凡脱俗若青松之壮美的俊秀文臣,也是内心之坚韧意蕴美好情操的君子士大夫。嵇康的人生句号是在血腥刑场上,以超然物外地神态操琴弄弦一曲《广陵散》,将生命的绝唱融合在悲壮的琴声中,弦断了人世琴音而结束了凄壮之人生,以示和黑暗王朝的彻底决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