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仍是那样颐指气使,但是沈菀乐于服从。她看着碧药也看着她身边的纳兰公子,略想一想,轻轻唱起了一首纳兰词——
人生若只如初见,何事秋风悲画扇。
等闲变却故人心,却道故心人易变。
骊山雨罢清宵半,泪雨淋铃终不怨。
何如薄幸锦衣郎,比翼连枝当日愿。
——调寄《木兰花令》(拟古决绝词)
歌声徊荡在阴森冷郁的牢房中,仿佛突然起了一阵风,隐约有花香袭来。
碧药扶着墙站在这风中,长发微微曳动,而纳兰公子就一直站在她身边,含笑地、平静地凝视着她。歌声停歇,碧药望向高墙角落那幽微的一方天,不知是对沈菀还是对上苍,一字一句地说:“容若为我而死,我不会辜负他的。你什么也不用对叔父说,这是我们三个人之间的秘密。我害死容若,不会再让他一个人孤单下去。这皇权,这后位,我都不要了。但我不是败,我只是生非其时,不愿再战。我死了,灵魂也决不认输。这紫禁城早晚是我纳兰碧药的天下,到那时,后宫里再没有赫舍里,再没有钮钴禄,就只有叶赫那拉氏!”
惠妃娘娘于当天夜里死在宗人府中。她死得很安祥,面目皎好,态度清平,甚至嘴角还仍然衔着那丝若有若无的笑。没有人能查明白她服了什么药,又是将药藏在哪里带进宗人府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