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着他就哼了几句:
风吹杨柳把头低,
劝我哥哥要讨妻,
今日有我就靠我,
明日无我靠哪个,
害得哥哥无搁落。
听到歌声,父亲眼角闪出一片晶莹。
父亲要去祖父的坟上。他带来了录音机和几盒楚戏的磁带,是给楚雄伯的。父亲让他以后每天放几遍,如果不去坟上,就在家里将音量放大一些,让祖父听了不再托梦打扰他。
父亲问,清明节时母亲来过没有。
听楚雄伯说没见过,父亲也感到奇怪。
但我分明记得母亲曾对父亲说过,清明节时,她去舅舅家住了两晚上。
父亲不敢去舅舅家,这么多年了,舅舅仍不认自己的妹夫。
楚雄伯走了几步,见我没跟上,仍在看那棵老竹子,就回头说:“那是棵竹娘,有几十年寿命了。”
我数了数竹子上的新旧刀痕,一共有五十几道。刚好追溯到父亲与桃叶分手的一九四二年。
从楚雄伯家出来,我上了父亲的吉普车。
司机见到我有些抱歉,说这车本不该让我父亲坐,但他要车要得急,只有这台破吉普车空着,只好请老主任将就一下。
我对父亲说,不管怎么样,这车总比当年峡江上的船安全。
父亲不接话。他让司机将车开到团风去。司机有点为难,说团风现在自立为县,不归这边管了,吉普车的牌照有点问题,查出来就不好办。
父亲不管这个,他还要司机将车开往汉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