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许对他而言,疾病不再是显微镜下能看到的细菌或者病毒,它是纠缠着一个人,或者更精确地说,是纠缠着一个家庭的人生的阴影。这场风暴里的所有人,即使可以幸运地痊愈,这个不幸的遭遇也会被永远铭记在沉郁的心里,越沉越重。
他跟来接班的医生交班后,匆匆忙忙换了衣服就出了医院,来到公交站。
凌晨两点,独自一人走在万籁无声的夜里,冰冷的风呼呼地吹着,小树林的影子在地面上簌簌波动,紧绷的神经终于能暂时松懈下来了。即使戴着口罩,他还是忍不住深深吸了一口气,让新鲜的空气充盈着他的肺。
这就是活着的滋味,健康的快乐,舒服极了。
他快步赶到公交站,那里停着一辆公交车,敞着门,司机大哥穿着厚厚的棉服,抄着手倚着窗子打盹,听见了他的脚步声,才睁开眼睛跟他打了个招呼。
他上了车才发现整辆公交车就只有他一个乘客,他找了个位置坐下来,公交车里没有开灯,昏黄的路灯映入车内,让他有种恍惚的感觉。
这时候司机回过头,略带歉意地说:“您稍等啊,这车本来是两点开的,我怕还有人来,我们再等几分钟行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