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时候你会告诉自己,”罗斯腾曾经这么说——言语清晰,语气耐心而细致,这正是长老的口气,好像是为了能让一个凡人听懂,他们要费很大力气,“告诉你自己为什么要逝去,然后你便会逝去,你的家庭也会随你而去。”
那时,奥登回答:“我不敢说我一定会乐于逝去,尊敬的长老。我还有那么多东西要学。”
“当然,亲爱的小左。现在还不是时候,你当然会这么想。”
奥登心想:“既然我永远都觉得学无止境,那我怎么会在某天想逝去呢?”
不过他没有说出来。他确信那一天终将会到来,到时候一切都会水落石出。
他向下看着自己的身体,差一点忘了自己的感应能力,几乎要伸出一只眼睛来看——即使在最理智最成熟的理者心中,也还是难免有些孩子气的冲动。他并不需要用眼睛。单凭自己的感应力,他就可以完全了解自己的身体。他知道自己的身体坚实、漂亮、轮廓清晰、边缘圆滑,呈现出完美的卵形弧度。
他的身体不像杜阿那样闪着诱人的奇异微光,也不像崔特那样结实而稳固。他爱他们两个,但是却不愿意把自己的身体换作其中任何一个。当然,思想也是一样。不过,他永远不会把这话说出来,他不会做任何伤害自己伴侣的事。但是,在内心深处,他无时无刻不感到身为一个理者的庆幸,这使他不必像崔特那样头脑简单,也不像杜阿那样思维古怪(这点甚至更要命)。他猜想,那两位对自身的缺陷并不介意,因为他俩并不真正理解生命的其他形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