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等在京平安。纪泽兄妹二人体甚结实,皮色亦黑。
逆夷在江苏滋扰,于六月十一日攻陷镇江,有大船数十只在大江游弋,江宁、扬州二府颇可危虑。然而天不降灾,圣人在上,故京师人心镇定。
同乡王翰城继贤,黔阳人,中书科中书告假出京,男与陈岱云亦拟送家眷南旋,与郑莘田、王翰城四家同队出京郑名世任,给事中,现放贵州贵西道。男与陈家本于六月底定计,后于七月初一请人扶乩另纸录出大仙示语,似可不必轻举妄动,是以中止。现在男与陈家仍不送家眷回南也。
同县谢果堂先生兴峣来京,为其次子捐盐大使,男已请至寓陪席。其世兄与王道嶐尚未请,拟得便亦须请一次。
正月间俞岱青先生出京,男寄有鹿脯一方,托找彭山屺转寄,俞后托谢吉人转寄,不知到否?又四月托李昺冈荣灿寄银寄笔,托曹西垣寄参,并交陈季牧处,不知到否?
前父亲教男养须之法,男仅留上唇须,不能用水浸透,色黄者多,黑者少,下唇拟待三十六岁始留。男每接家信,嫌其不详,嗣后更愿详示。
男谨禀
八月初一日
孙男国藩跪禀祖父母大人万福金安:
七月初五日发第九号信,内言六月二十四日后,孙与岱云意欲送家眷回南,至七月初一谋之于神,乃决计不送。
初五日发信后,至初八日,九弟仍思南归,其意甚坚,不可挽回,与孙商量,孙即不复劝阻。九弟自从去年四月父亲归时,即有思归之意。至九月间,则归心似箭。孙苦苦细问,终不明言其所以然。年少无知,大抵厌常而喜新,未到京则想京,既到京则思家,在所不免。又家中仆婢,或对孙则恭敬,对弟则简慢,亦在所不免。孙于去年决不许他归,严责曲劝,千言万语,弟亦深以为然,几及两月,乃决计不归。今年正月病中又思归,孙即不敢复留矣。三月复原后,弟又自言不归。四、五、六月读书习字,一切如常。至六月底,因孙有送家眷之说,而弟之归兴又发。孙见其意,是为远离膝下,思归尽服事之劳。且逆夷滋扰,外间讹言可畏,虽明知蕞尔螳臂,不足以当车辙,而九弟既非在外服官,即宜在家承欢,非同有职位者闻警而告假,使人笑其无胆,骂其无义也。且归心既动,若强留在此,则心如悬旌,不能读书,徒废时日。兼此数层,故孙比即定计,打发他回,不复禁阻。恰好郑莘田先生名世任,长沙人,癸酉拔贡,小京官,由御史升给事中,现放贵西兵备道将去贵州上任,迂道走湖南省城,定于十六日起程,孙即将九弟托他结伴同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