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生早年以中学为业。我曾经问过先生,是什么原因使他从中国哲学转向西方伦理学并最终决定以此为终生学术事业的。先生的回答极为简单却又耐人寻味:“因为大家都不做而我又觉得必须去做,所以便做了。”先生当初的学术选择似乎是基于其主观直觉而做出的,可如今想来,这为人所不为的从学之道该要有多大的学术勇气和何等坚定的学术志向!近半个世纪的风雨春秋,先生大半生的荣辱坎坷不都系于他对西方伦理学教研事业的执著么?记得在研究生毕业前夕与我的一次促膝交谈中,先生仰头望着有些灰暗的天花板,几乎是一字一语地对我说:“他们要我退休,我不能带你继续读书了,但西方伦理学总还是值得做的,你尽力去做吧!”也几乎就是从那一刻开始,我就再也没有考虑过自己的学术选择。几年后,我写成两卷本的《现代西方伦理学史》,当我把刚刚出版的样书送到先生台前的时候,先生平静地说:“哦,好!只是稍急了些。若先把现代西方伦理学的文本资料编好,然后再写此书就更好了。”师言如光,师道如命,觉悟间更有几分沉重与决意。在随后的日子里,我仔细阅读了先生主编的两卷本选辑,并开始计划编译一部《现代西方伦理学名著选辑》以续师业。先生的编译始于古希腊而止于19世纪末,留下待续的恰好是整个20世纪。于是我便决意编译一部较为详尽的《20世纪西方伦理学经典》,按照理论类型和时间演变分为四卷,以期配合先生的奠基性工作,完整地呈现西方伦理学自古至今的知识图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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