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样是一阕《浣溪沙》,湘真曾低唱,而时隔数十年之后,容若启唇轻轻唱和。
浣溪沙·庚申除夜①
收取闲心冷处浓②,舞裙犹忆柘枝红③。谁家刻烛待春风④。
竹叶樽空翻彩燕⑤,九枝灯灺颤金虫⑥。风流端合倚天公⑦。
注释
①庚申除夜:即康熙十九年除夕。②收取闲心:谓约束心思。③柘枝:即柘枝舞。柘枝舞是中亚一带的民间舞,柘枝舞伴奏音乐以鼓为主,间有歌唱,舞姿美妙、表情动人。此舞在唐代由西域传入内地。④刻烛:古人刻度数于烛,烧以计时。⑤竹叶:酒名,即竹叶青,亦泛指美酒。彩燕:旧俗,立春日剪彩绸为燕饰于头部。⑥九枝灯:古灯名,一干九枝的烛灯。灺:熄灭。金虫:比喻灯花。⑦端合:应当、应该。天公:天,以天拟人,故称,即老天爷。
词解
此篇描绘了贵族之家除夕守岁的情景:将寒冷除夕夜里浓郁的闲情收起,那优美动人的柘枝舞是多么令人追忆怀恋啊!当年是谁家在除夕夜曾刻烛静待新春的到来呢?竹叶青酒喝尽了,人人头饰彩燕,个个兴高采烈,九枝灯熄了,那灯芯仿佛是一条条颤动的金虫。如此风流应该是浑然天成,非人力所能为的啊。
评析
庚申除夕,容若感叹岁月流逝,写下了这阕《浣溪沙》。是年,容若二十六岁。大约在这一年,容若由司传宣改为经营内厩马匹,康熙出巡用马,全都是由容若进行挑选。容若还时常到昌平、延庆、怀柔、古北口等地监督放牧。这对于腹有青云之志的容若来说,实在不是一个理想的职位。容若尽管尽忠职守,但只是出于对国家的忠心,而并非其志向。这阕《浣溪沙》,表面上看是写富贵人家团圆守岁的情景,其实是慨叹自己的才能得不到施展,空有雄心壮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