伯爵抓着我的手把我介绍给特·古德维太太母女的时候,凑着我耳朵说:
“又是男爵,又是审计官,将来还有更大的官爵,加上这所屋子作陪嫁,这样你总不至于爱上伯爵夫人了吧?”
我心里不由得飘飘然,并非为了那些不敢希望的好处,而是为了阿曼丽·特·古德维小姐;她的姿色,配上巧妙的装束,格外显得夺目,那样化装的手段原是所有想嫁女儿的母亲都会教给女儿的。
好了,别扯上我的事了。
(领事说着,停了一会。)
22 开始行动
二十天以后,我住到种菜人的屋子去了。那儿已经打扫清楚,收拾齐整,摆好家具;办事的迅速只要两句话就可解释:我们是在巴黎!有的是法国工匠!有的是钱!我爱阿曼丽小姐的程度正好使伯爵对他的安全问题放心。可是一个二十五岁的青年所能有的谨慎,是不是足够应付那些由我担任下来,而有关朋友幸福的妙计呢?为解决这个问题,我存心一大半要依赖舅舅的——因为伯爵允许我必要的时候把事情告诉他。我雇了一个园丁,自己装作爱花成癖,仿佛世界上没有一件事能使我感到兴趣,只是没头没脑的翻垦菜园,要把土地整理得可以种花。我像荷兰或英国的某些花迷一样只栽培一种花。我挑选的是大理花,专门搜集所有的变种。你们不难想象,我的行动,哪怕是极细微的变更,都是由伯爵规定的;他那时把全部智力集中在圣·莫街那出悲喜剧上面,连一点儿小事都不放过。等伯爵夫人上了床,在十一点到十二点之间,奥太佛,高朋太太,和我三个人几乎每天举行会议。我听着老婆子把女主人白天的一举一动报告伯爵;他什么都要问到,吃些什么,做些什么,态度怎样,第二天预备吃什么菜,她想仿制什么花。我那时方始懂得相思之苦,懂得从头脑、心、感官三方面同时发源的爱情在绝望之下是怎么回事。奥太佛只有在盘问老婆子的时候才算活着。在整理花园的两个月中间,我绝对不向邻居的小楼瞧一眼,连是否有一个邻居也不打听,虽则我们两家的园子只隔一道木栅。伯爵夫人沿着木栅种的一行柏树,已经有四尺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