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毫不慌乱地一边卷起棉布打了一个结一边将我放到盒子里头,这才退到一处屋檐下,穿上蓑衣戴上了斗笠,等他拾掇完毕,青石板路已被细雨打成湿漉漉一片,雪花夹杂着雨点,轻柔而又冷冽地落下。
各位摊贩争先收了摊,行人急匆匆地往回赶,家家户户开了门窗又前前后后地关上,有小孩的欢呼声从四面八方传来。
不多时,雪落满长街,天地万物皆是白茫茫一片。
难得有这样悠闲的时刻,张多福微微仰着头,颇有兴致地赏起雪景来。
一街之隔的对面小巷口稀疏绽放着几株腊梅,白雪覆于其上,若隐若现地露出一截截枯枝,又在末梢处透出朵朵明黄,清新隽雅。
此景甚美,探花郎不由得吟起诗词:“缟衣仙子变新装,浅染春前一样黄。度不肯皎然争腊雪,只将孤艳付幽香。”(注1)
他垂眼,大拇指无意地摩挲着中指上因为长期握笔而生出的厚茧,徐徐展开笑颜:“家去喽!”跟着提起脚边的包袱跑进了雪中。
张多福,你感怀悲冬便感怀,可你竟就这样走了?你莫不是忘了还有本琉璃盏啊?说好的本琉璃盏是你家十代单传的宝物呢?
他归心似箭,压根就没有回头望一眼。
有人路过我时将盒子踢翻,盒子在石阶上滚了一遭,我便从盒子里颠了出来,落在了大道中央,一侧灯盏还没入了雪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