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没有掉下去,幸好还有人抓住她的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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活在过去的人多少都有点逆行性遗忘的症状,失去儿子十年的严瑾必然如此。余多凭印象站在严瑾家门口的那一刻,发现自己也是一样,越久远的事记得越清楚。十年前都从来没来过的这个地址,贺尧说过几次,竟然也还记得。伤都还没好,严瑾对她的深仇大恨这辈子也不可能一笔勾销,但她还是来了。
余多敲门敲了很久都没有反应。她想着可能自己把地址记错了,或者严瑾早就搬走了,毕竟已经过去了这么久的时间。就在她准备离开时,门打开了。
余多沉默地站着,等着严瑾发现是她后再一次的暴怒或是暴打。严瑾确实辨认了一下,表情似乎还来不及气愤,就被惊疑取代了,似乎根本不相信刚被她暴打过的余多竟然敢独自找上门来。
余多看着她的时候,她就会想起十多年前她第一次从网吧把那两个孩子拎出来的场面,这女孩就是这个眼神,没有怕,也没有恨,反而像是怜悯一般,轻蔑又漫不经心。那么多孩子,她教过的、没教过的,骂过的、没骂过的,他们都怕她,只有眼前这个女孩从来都不怕。这个女孩让她因为儿子而转嫁的所有的仇恨和愤怒都像拳头打在了棉花上,儿子走了,她连恨都找不到去处。
看到自己暂时没有挨打,余多小声清了下嗓子,开口了。
“有一件事,我总是想着,你应该知道。”她说,“虽然这可能不是他本意,但我还是决定告诉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