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瞬间,我想起幼儿时期掉进小区水池里的溺水经历。我知道其他的孩子就在水面之外,也知道水池比我站起来要浅,但在无限延长的呛水窒息和不真切的气泡滚动声中,我无论怎么挣扎也踩不到池底。等终于呼吸到新鲜空气的时候,我以为自己已经扑腾了十几分钟,但同伴告诉我,其实我只掉进去几十秒。
我从座位上站起来,想说自己不太舒服,第一个字出口后就闭嘴了。口腔明明确实震动了,耳朵里却只有那种持续而拖沓的摩擦声。
据他们说,我突然大叫了起来。
我记得那一天,我们大概三十九岁吧,会度过一个和之前每天都相似的普通夏夜。吃完饭以后去江边散步,我们会商量着避开年轻人聚集起来玩滑板和放音乐的地方,只走人少而安静的路,但周末的外面人特别多,哪里都吵,所以我们会回来得比平时早一点儿。你会靠在沙发上看药剂师的考试书直到睡着,而我看好几次钟才会听见一次整点敲钟。
一只野狗会叫上几声,接着一个晚归的家庭会路过楼下并讨论一场遗憾的牌局。大概在午夜的时候,你会因为窗户外面小青年争吵的声音而被惊醒,于是气冲冲地从沙发上爬起来,推开身上的书大步走到窗边去,拖鞋在地板上“咚咚”响。
你被吵醒的时间应该会是凌晨一点,你会问我为什么没有把你叫醒。
我会不太肯定地从手机里翻出你多年前的小提琴曲子播放,即使我耳朵里听见的是意义不明的持续“嗡嗡”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