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一听,脑袋轰地一响。追我家闺女,哪个浑小子有这么大胆啊?
我急了,赶紧掉头去找。
北风浸骨,瞬间起了雪雾,远远近近一片模糊,近了,要喊一嗓子,才知道对方是谁。我愣了愣,一步一滑,走不大稳,这树、这钟、这街巷、这平原、这山峦,晃晃得虚成一个梦了。嗖的一声,一条黑狗蹿来,短腿在雪地上踏动,踏了一阵,一跳一跳地跑开了。
我踏雪寻找火苗儿来了。
到处是白雪,哪里有人影!我在槐树下站了好久,风骤然狂猛了,掀得雪粉飞扬,雪粉从枝杈上掉下来,掉进脖子里,叫人觉出几分寒凉。我暗暗骂:“这丫头野成啥样了!多冷的天,跟谁亲嘴啊?”
雪住了,日头没露头。天是白的,地也是白的。两股白搅成一团,是铜钟的青光。风冷冷地涌来,真是无风不起浪,有浪高三丈。当真见鬼了,我看见金沐灶和我家火苗儿在一起呢!
村街的麦秸垛旁,我瞅见金沐灶把一枚毛主席像章给了火苗儿。金沐灶戴着一顶军帽,胸口别了三枚毛主席像章,威风凛凛的样子。火苗儿仰着运动头,含情的眼睛闪了闪,火辣辣地烧着。金沐灶那身影,那感觉,是悠悠晃晃的迷醉。我躲在暗处屏住呼吸仔细听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