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可笑程朝奉空想一个妇人,不得到手,枉葬送了他一条性命,自己吃了许多惊恐,又坐了一年多监,费掉了百来两银子,方得明白,有甚便宜处?那陈氏立个主意不从夫言,也不见得被人杀了。至于因此一事,那赵大久无对证的人命,一并发觉,越见得天心巧处。可见欺心事做不得一些的。有诗为证:
冶容海滢从古语,会见金夫不自在。
称觞已自不有躬,何怪启宠纳人侮。
彼黠者徒恣强暴,将此头颅向何许?
优冤郁积十年余,彼处有头欲出发
第二十八卷刘小官雌雄兄弟
衣冠未必皆男子,巾帼如何定妇人?
历数古今多怪事,高山为谷海生尘。
且说国朝成化年间,山东有一男子,姓桑名茂,是个小家之子。垂髻时,生得红白细嫩。一日,父母教他往村中一个亲戚人家去,中途遇了大雨,闪在冷庙中避雨。那庙中先有一老妪也在内躲雨。两个做一堆儿坐地。那雨越下越大,出头不得。老妪看见桑茂标致,将言语调他。桑茂也略通些情窍,只道老妪要他干事。临上交时,原来老妪腰间倒有本钱,把桑茂后廷弄将起来。事毕,雨还未止。桑茂终是孩子家,便问道:“你是妇道,如何有那话儿?”老妪道:“小官,我实对你说,莫要泄漏于他人。我不是妇人,原是个男子,从小缚做小脚,学那妇道妆扮,习成低声哑气,做一手好针线,潜往他乡,假称寡妇,央人引进豪门巨室行教。女眷们爱我手艺,便留在家中,出入房闱,多与妇女同眠,恣意行乐。那妇女相处情厚,整月留宿,不放出门。也有闺女贞娘,不肯胡乱的,我另有个媚药儿,待他睡去,用水喷在他面上,他便昏迷不醒,任我行事。及至醒来,我已得手,他自怕羞辱,不敢声张,还要多赠金帛,送我出门,嘱咐我莫说。我今年四十七岁了,走得两京九省,到处娇娘美女,同眠同卧,随身食用,并无缺乏,从不曾被人识破。”桑茂道:“这等快活好事,不知我可学得么?”老妪道:“似小官恁般标致,扮妇女极像样了。你若肯投我为师,随我一路去,我就与你缠脚,教导你做针线,引你到人家去,只说是我外甥女儿,得便就有良遇。我一发把媚药方儿传授与你,包你一世受用不尽。”